这些车夫插队其实一开始也是引发了一些骚动,那些流民们并不愿意有人抢在自己的前面,生怕这些粮食会被分光。
但在维持秩序的衙役们以谁闹事就不给谁分粮的威胁下,他们还是紧闭了嘴退了回去。
“这些贱狗奴,你少给他盛一点,就日爹骂娘地乱叫,窝子狗似的,吃定了我们了。”负责打饭的小厮脸上带着鄙夷睃了一眼吵吵叫叫的人们。
“你可少说两句,要是让王管事知道了,小心你的腿。”他身旁穿着同样款式小厮服的同伴用手指怼了怼他的腰,眼睛瞥了一眼墨阳他们。
这小厮立刻故作深沉地叹息道:“也难怪他们,这大雪连天的,田地里又没有庄稼,房子又被雪压塌了没了生计,没了地方住,心中暴躁也是难免的,什么都没有的人自然最可怕。”
墨阳顺着这小厮悄悄往远处瞥的目光,看到了一个面色阴沉的管事。
这管事背着手,留着细细的两撇八字胡,在远处沉吟不语。
墨阳顿时就明白了,这小子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
轮到墨阳,这小厮从身后的米袋里掏了及大勺子米,放到他身前的大口铁锅里,里面是满满的脱栗米。
这小厮又将本来就挽高的袖子往上撸了撸,作出一副勤奋工作的架势,往锅下方添了一大捆柴火,手握长柄勺子翻搅那米。
墨阳等了一会儿,这锅脱栗米粥翻花打滚,在锅里沸腾着,那颜色似灰似红。
得了一土陶碗的脱栗米粥,墨阳端起来凑到鼻子附近嗅了嗅,微微带着一股子霉味儿。
这玩意儿这么稀,肯定是吃不饱的,而且不顶饥,可能一泡尿就饿了。
不过对于这些居民来说倒是正好,既不能让他们吃饱了,也不能让他们饿死。
毕竟是赈济舍粥,是为了救荒救命,不可能叫灾民吃得比在家种地还强。
当然也不能让他们饿得砸了粥棚,这里面的分寸可是非常难以把握的。
忽地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骂声,却是带着豫地口音女子的声口。
“你个杀千刀的,堂堂六尺的大男人,连个儿子你都看不住”这女子发了疯一般一连串地咒骂,“吃舍饭、裤子烂的遮不住蛋,连自己的孩子你都看不住,就想着吃吃吃,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呢,崽崽么小的一个娃子,让他单独留在那里,不知道被哪个丧良心的抱走了,还有他的活命”
墨阳他们一愣,走出去看到一女人披头散发疯子一样冲出来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寻觅,在她身后一个男人失了魂一般跟茫茫然地左右顾盼。
“唉,这哪里还找得回来,今天这都是第三起孩子失踪了,这人呐,饿得急眼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墨阳附近一个双手袖在袖子里的老翁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