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午后最是炎热,植物叶子打着卷儿没甚生气,鸟儿也缩在大树中偷闲。
慌乱的脚步踏入后院,打破了夏蝉嘶鸣。
少女的绣花鞋在石子路上飞快移动,随之而后的是她身后的呼喊声。
“小姐,您慢点,等等奴婢”
少女恍若未闻,脚下步子更快,直闯进了祠堂。
“那是你兄长,你竟然想要他的命”
“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把你养成如今毫无人性”
“今日当着唐家祖宗的牌位,看我不打死你个混畜生不如的东西”
板子声落下,同时凄惨声响起,少女脸色瞬间如抹白蜡般僵白,下一刻推门而入,抱住了蒲垫上缩成一团的幼童,板子结结实实落在她背上。
持板子的唐九德愣了一瞬,仿若没看到她咬着唇忍痛的模样,斥责道:“这逆子你还护着,给我滚开”
唐娇紧紧抱着怀中幼童,抬头看过来时眼泪滑下,大眼中含着控诉与委屈。
“爹,弟弟还小,您这样打法,与要了他的命有何区别”
唐九德气不打一处来,“你且问问他做了何等混账之事”
唐娇如何不知
上月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少年,声称那是外面女人给他生的,那孩子年十六,比她还要大上一岁。
说是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调养,头脑却生得聪明,在学堂满受夫子赞誉,更甚是他们县城的举人大老爷都断言他有宰辅之相。
昨日弟弟往那病秧子药罐子里加了东西,差点要了病秧子的命。
她爹当宝贝般地供着,等着病秧子给唐家光宗耀祖,怎能容许弟弟的行为直接把弟弟抓到祠堂上家法。
上一世,弟弟便是这样落在了残疾,还未成年就寻了短见。
她过完了短暂且荒唐的一生,怀着满腔怨念和悔恨,睁开眼回到了十五岁的今日。
上天垂爱,能让她阻止发生在弟弟身上的悲剧。
“弟弟才七岁,懵懂无知,如何有给哥哥下毒的心思又如何弄到那些毒药爹不问缘由就对弟弟用如此刑罚,就不怕伤了父子情分”
唐九德也从愤怒中抽回一丝理智,但也只是顿了一瞬便道:“他是嫉妒你哥哥的才能,定然是你娘教唆他让他行如此歹毒之事”
望是唐娇已活了一世,看清了她爹的嘴脸,但如今听他这番话,还是让她心口如遭钝击。
“又关我娘何事你把哥哥带回家她何曾有怨言便是上族谱都是娘操持,她与你分房而居,可并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哥哥”
“爹你这般想她,心中可有对她哪怕一分愧疚娘若是知晓你这般心思,又该何等伤心”
她的控诉让唐九德心虚,紧握着手中竹板,却还要找其他说辞,“那你让他说,是谁让他给尧儿下毒。”
唐娇抹了眼泪,安抚着怀里一直发抖的唐不凡。
“阿凡,那些毒药是谁给你,又是谁让你给哥哥下药的”
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她嗓音温柔且小心翼翼。
唐不凡缩在她的怀里低声啜泣,“是,是闵哥,他说那药只是泻药,想捉弄一番哥哥,我真的没想害哥哥,是闵哥一再保证没问题我才做的。”
闵哥是二叔家的儿子,叫唐闵,与她同岁,生辰小了半年。
“那你方才怎的不说”
唐九德气得把竹板砸到地上,发出的动静吓得唐不凡肩膀瑟缩。
“爹,爹根本没给我说的机会。”
后背还在火辣辣得疼痛,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他哇得一声哭了。
“被人利用的蠢货我养你这个废物有何用你哪里有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