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
鲜血。
浓烟。
尸体。
倾盆而下的大雨。
歇斯底里的闪电。
刺骨的寒气,让人窒息的高烧,剧烈的头疼,一次次的昏厥,抽搐。
是谁抱着自己
那张熟悉的脸
闪电划过天空,带来骤现的光明。
被冻得发青的小脸蛋,年幼的戈尔金的脸。
他紧紧搂着自己,浑身哆嗦着,惊惶、惊恐的低声念叨着什么。
梦境中电闪雷鸣,一片让人窒息的黑影笼罩了下来,从灵魂深处,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的剧痛袭来,乔的喉咙里咯咯作响,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
然后,乔从混乱的、零碎的梦境中惊醒。
浑身冷汗淋漓,乔茫然的睁开眼睛,向四周打量着。
这是一间极大的房间,乔极熟悉的房间。
一张舒服的四柱床摆在房间的角落里,乔正躺在厚厚的被褥中,锦缎、丝绸和天鹅绒构成了被褥的主体,他躺在床上,好似躺在云霄中,浑身轻飘飘的。
宽敞的房间内,凌乱,摆满了各种年轻人喜欢的好玩意儿。
象牙柄的燧发步枪,古董级的长剑、马刀,数十杆步枪、近百柄刀剑,就这么胡乱的堆在了几条黑檀木制成的长凳上。
让人窒息的是,在这些刀剑燧发枪正中,赫然放着一颗没有装药的,口径八百毫的托尔巨炮炮弹
十几套堪称艺术品的全套甲胄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有几套甲胄上,还装饰着华丽的天堂鸟、极乐鸟、太阳鸟、彩虹鸟之类珍贵禽类的羽毛。
数十套华丽的礼服,零零碎碎的洒得满地都是,这些礼服,全都是高档的丝绸、锦缎制成,扣子则是用黄金、白银、珍珠、宝石镶嵌而成。
房子正中放着一只华美的开屏白孔雀标本,在房间的另外一只角落里,放着一张桌球台,和斜对角的几张沙发、两排酒柜遥相呼应。
房间的四面墙上,挂着数十个体积硕大的猛兽头颅标本。
这些猛兽头颅张开大嘴,一根根尖锐的獠牙,全都包上了厚厚的金子。
乔睁开眼,呆呆的看着这个凌乱,但是让他感到舒适和安全的房间。没错,这是他的卧室,昏迷中,他回家了。
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乔回忆着刚才梦里的场景。然后,一阵眩晕袭来。
依旧是火焰,依旧是鲜血,同样是浓烟和尸体。
乔用力的摇了摇脑袋,他以前,从没做过之前的那个梦。而这个梦,居然和昨晚的残酷场景,混乱的融为了一体。
梦里,怎么会有戈尔金呢
而且是童年时的戈尔金,他抱着自己,蜷缩在什么地方
无数纷杂的念头迅速被一股强烈的恶心驱散,乔突然惊醒,他杀人了。昨天夜里,他杀人了。而且杀人的手段,是那样的暴虐,那样的可怕,犹如传说中的魔鬼。
那个逃走的黑影不提。
那个狂屠,的的确确,乔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是被自己一拳砸碎的。
那超出极限的一拳,那铺满了整个小巷子的血肉。还有,那些被残酷杀死的警察,他的同僚们
喉结剧烈的上下抽动着,乔一跃而起,他撞开了床边的小桌,桌子上的几根象牙、水晶材质的水烟斗顿时摔在了地上。
他一脚踢开了一支精美的纯金歌剧面具,踩在了一个银质的糖罐上差点摔倒,摇摆着从几根码在陈列架上的象牙中穿过,一头扎进了盥洗室中。
拉开抽水马桶的盖子,脑袋差点塞进马桶里,然后乔剧烈的呕吐起来。
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苦胆水都吐得干干净净,乔剧烈的呕吐着,盥洗室内充斥着难闻的味道,他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也从敞开的房门传了出去。
几个身穿黑白二色、细亚麻质地女仆长裙的少女走进房间,轻手轻脚的忙碌起来。
原本只亮着两根蜡烛的房间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人拉开,下午时分略带慵懒的阳光通过落地窗照进了房间,照得凌乱的房间一片通明。
一名高挑、瘦削,黑色的长发盘了一个高耸的发髻,身穿简朴的黑色长裙,气质颇为优雅的中年妇人紧跟着侍女们走了进来。
中年妇人生得颇为美丽,更是保养得极好,白皙的面庞上不见丝毫皱纹,在阳光下,她的面庞和纤长的手掌,犹如珍珠一样熠熠生辉。
她站在那头倒霉的白孔雀旁边,担心的问道:“乔没事么哦,仁慈的穆忒丝忒在上”
乔抬起头,重重的盖上马桶的盖子,按下了冲水键。
他走到盥洗台前,打开冷水龙头,用水杯接了一杯水,用力的漱了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