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警告道“够了。你说归说,可别走这种邪路子。”
魏无羡笑道“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有人走了。放心,他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喂,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
江澄道“打什么山鸡,这里哪来的山鸡!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蓝启仁让我转告你,把《雅正集》的《义篇》抄三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雅正集》是蓝氏家训。他家家训太长,由蓝启仁一番修订,集成了厚厚一个集子,《义篇》和《礼则篇》占了整本书的五分之四。魏无羡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能飞升了。我又不是蓝家人,也不打算入赘蓝家,抄他家家训干什么。不抄。”
聂怀桑忙道“我给你抄!我给你抄!”
魏无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求我的?”
聂怀桑道“是这样。魏兄,这老头子有个坏毛病,他……”
他说到一半,忽然噤声,干咳一声,展开折扇缩到一旁。魏无羡心知有异,转眼一看,果然,蓝忘机背着避尘剑,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木之下,远远望着这边。
他人如芝兰玉树,一身斑驳的树影与阳光,目光却不甚和善,被他一盯,如坠冰窟。众人心知刚才凌空喊话,喊得大声了些,怕是喧哗声把他引过来了,自觉闭嘴。魏无羡却跳了下来,迎去叫道“忘机兄!”
蓝忘机转身便走,魏无羡兴高采烈地追着他叫“忘机兄啊,你等等我!”
那身衣带飘飘的白衣在树后一晃,瞬息去得无影无踪,摆明了蓝忘机不想与他交谈。魏无羡吃他背影,讨了个没趣,回头对人控诉道“他不睬我。”
“是啊。”聂怀桑道“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你啊魏兄,蓝忘机一般……不至于如此失礼的。”
魏无羡道“这讨厌了?我本想跟他认个错的。”
江澄嘲笑他“现在才认错,晚了。他肯定和他叔父一样,觉得你邪透了,坏了胚子,不屑睬你。”
魏无羡不以为然,嘿声道“不睬不睬,他长得美么?”再一想,的确是长得美,又释然地把那点撇嘴的抛到脑后了。
三天之后,魏无羡才知道蓝启仁的坏毛病是什么。
蓝启仁讲学内容冗长无,偏偏还全部都要考默写。几代修真家族的变迁、势力范围划分、名士名言、家族谱系……听得时候如聆天书,默的时候卖身为奴。
聂怀桑帮魏无羡抄了两遍《义篇》,临考之前哀求道“你救救我的命,我今年是第三年来姑苏了,要是还评级不过关,我大哥真的会打断我的腿!什么辨别直系旁系本家分家,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连自家的亲戚关系都扯不清楚,表了两层以外的随口姑婶叔伯乱叫,谁还有多余的脑子去记别人家的!”
小抄纸条漫天飞舞的后果,是蓝忘机在试突然杀出,抓住了几个作乱的头目。蓝启仁勃然大怒,飞书到各大家族告状。他心恨极原先这一帮世家子弟虽然都坐不住,好歹没人起个先头,屁股都勉强贴住了小腿肚。可魏婴一来,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子们被他一怂恿撩拨,夜游的夜游喝酒的喝酒,歪风邪气渐长……这个魏婴,果然如他所料,实乃人间头号大害!
江枫眠回应道“婴一向如此。劳蓝先生费心管教。”
于是魏无羡又被罚了。
原本他还不以为意。不是抄书,他从来不缺帮忙抄的人。谁知这次,聂怀桑道“魏兄,我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慢慢熬吧。“
魏无羡道“怎么?”
聂怀桑道“老……蓝先生说了,这次《义篇》和《礼则篇》一起抄。”
《礼则篇》乃是蓝氏家训十二篇里最出现错误!